“我们都是追梦人，我的梦想就是让更多人受益于谷子。”3月8日，全国人大代表、河北省杂交谷子工程技术中心主任赵治海说。而这时，赵治海的谷子，正在中国的海南，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，在遥远的非洲，生根发芽，茁壮成长。

　　全国人大代表、河北省杂交谷子工程技术中心主任赵治海。长城新媒体记者路钦淋摄

　　36年钻研谷子为给农民增收

　　个人命运离不开时代。1982年，赵治海来到张家口地区坝下农科所工作，当地谷子亩产不足140公斤，以种谷子为生的农民，日子紧巴。

　　响应“为生产实践服务”的号召，赵治海舍弃了当时热门专业玉米和小麦的研究，转身投向谷子。

　　那时候，很多人选择去做制种、经销，拿两三万的年终奖。赵治海主动承担横向课题，用节约下来的经费维持田间试验的开支。

　　不获全胜、决不收兵！赵治海一头扎进谷子地，一干就是36年。

　　2000年，赵治海研究的“张杂谷1号”诞生，亩产突破600公斤。其后，他不断培育更优质的“张杂谷”系列品种，亩产又增至660公斤，再后来达到810公斤。

　　“现在是解决怎么能让农民愿意种，如何让农民多增收的问题。”赵治海说。谷子的特点是耐旱，干旱地区恰恰又多是贫困地区。

　　“张杂谷”的平均价格是2块钱，在旱地，种谷子和玉米产量相当，价格却能翻一倍。很快，“张杂谷”在我国内蒙、山西等地推广开了。

　　不仅如此，“张杂谷”成为我国重要的农业援非项目，目前已在非洲9个国家试种成功。

　　从中国的农民到世界的农民，赵治海说自己是来给农民增收的。

　　沙子里种谷子让不可能成为可能

　　“抓好农业特别是粮食生产。近14亿中国人的饭碗，必须牢牢端在自己手上。”当听到2019政府工作报告中这一段的时候，赵治海情绪激动。

　　“如果有一天受到国外限制，一定保证粮食能够生产出来。”赵治海说。

　　刚过去的2018年，“张杂谷”在陕西省榆林市毛乌素沙漠种植了八千亩，每亩产量达800斤。

　　赵治海给记者算了两笔账：“张杂谷”高产稳产，推广2亿亩，可以为国家增产粮食400亿公斤；“张杂谷”节水抗旱，推广2亿亩，每年至少节水200亿立方米。

　　秋季的毛乌素沙漠少不了几分干热，谷子地里，年过六旬的赵治海却像孩子一样欢喜地拉着身边的人：“你看是在沙子里种的，没错吧。”在谷子成熟之前，除了赵治海团队，种植公司并没有种植谷子的经验。

　　“之前沙漠没种过谷子，种出来，这就是一种粮食生产能力。”赵治海说，保持粮食生产能力不单是保持粮食生产量，更重要的是一种自给自足、自力更生的能力。和国外大机械化种植相比，我们小规模种植竞争力弱。那农业的生产怎么办？种植技术的提升、标准化生产就是赵治海给出的答案。

　　“小块土地不能荒废，就要搞一些需要人工种植的高价值作物。”赵治海说，谷子的标准化生产也不再是传统老农种植经验的积累，而是让任何人拿着一个标准，都能去种。这才是我们中国现在需要的粮食生产能力。

　　“张杂谷”。

　　考上大学的时候村里人说“去吃馒头了”

　　“基层苦不苦？”

　　“从苦日子过来的人们，这点苦不算什么。”

　　赵治海经历过物质匮乏的年代，跟着公社干了三年农活。“那时候，我晚上12点去山里拉石头，第二天下午4点回家。”除了拉石头，赵治海还挖过地道，锄过地，赶过牛车、马车。

　　赵治海考上大学的时候，村里人说他“去吃馒头了”。

　　“以前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地里多好，因为我关心的不是这件事情。”赵治海说。那么渴望做谷子，热爱面前，一切困难都不是困难。

　　“做了这么多年，就出不来了。”现在赵治海去地里，就觉得刚上班又下班了，天一会儿就黑了。赵治海一如既往喜欢下地，就像人少不了一日三餐。

　　早晨五六点踏着泥土露珠，下午两三点才顾得上打开干粮吃顿午饭，从开始到逐渐地热爱，阳光明媚，鸟语花香。

　　“你将来也有这个过程，找到这个感兴趣的点，就不觉得苦。”采访中，赵治海也激励记者。

　　为高考降降温 农业要从“娃娃”抓起

　　赵治海关心关注农业人才的接续。今年两会，带来了《关于从小培养技能型人才的建议》。

　　“教育是为了教育，不是为了给人分档次，更不是给学校分档次。”赵治海说。技能人才需要从初中开始学，大学毕业就晚了。

　　高效毕业生就业是社会关注的话题。一方面面临着毕业后没有合适就业岗位的问题，另一方面又面临着技能的人严重不足的问题。

　　“有刚毕业学生不想下地，有的人你不让他干也不行，这是一种性格、爱好。”在这个问题上，赵治海说不能批评孩子们，关键是让他们及时发现培养兴趣。

　　职业教育发达的国家，学生在完成小学学业后，会参考学校的综合评价、自身兴趣、就业取向等因素，确定以后的综合教育或职业教育方向，从而保证了职业教育生源结构的均衡、优质。

　　赵治海不是唯学历者，成名前，他放弃了读硕士博士的机会；成名后，放弃了许多大学、科研院所来“挖人”的大好时机。

　　“创新需要一个接着一个的突破，眼下看来，远比读硕士博士都重要。”赵治海说。知识互联让每个人施展才能都有广阔的平台，而技能型人才也越来越被社会需要。

　　“我希望这些人要从小抓起，不要等到硕士博士毕业以后再去转行。”他建议，将我国的大学实行理论大学与工科大学相分离，学习工科的学生相应地减少理论学习时间，增加动手和实践时间，培养成为技能型人才，也让现在的为高考目标降降温。

　　推广比研究重要聊起谷子根本停不下来

　　“这是小米干饭专属小米，吃了有劲儿。”“小米干饭有稳血糖的功能。”3月7日，在长城新媒体北京演播室直播间，赵治海聊到小米，根本停不下来。

　　他已经成为“张杂谷”名副其实的推广代言人。

　　每年全国两会，赵治海都会把他的谷子带到北京。已连续十多年在全国人代会上为谷子建言。

　　谷子，古称粟，为“五谷之首”。但今日的谷子已被列入“小杂粮”范畴，辉煌不再。作为谷子的“代言人”，这一直是赵治海的心结。

　　“推广谷子种植很难，但我一定要做好，还要做成。”赵治海说。种植高产谷子，对农民来说，增加收入；对国家来说，增加粮食产量，减少生态用水，是调整种植业结构中的一项重要的举措。

　　赵治海的代言，不仅是谷子本身，还有各种各样的产品。

　　“小米熬一下做出来的锅巴脆，剩下的汤做饮料营养特别丰富。”“现在的醋都没有小米做的了，小米醋还是传统方法酿造。”“小米油特别的珍贵，保护头发。”……

　　“农产品品牌树立要解决谁是真的问题？这就要我们保护知识产权。规范了，我们能保证自己的产品质量，农村才有前途。”

　　“我希望我的一生中能够为人类做点贡献，我正好做了一些谷子杂交工作。”奋斗过后，一切看起来风轻云淡。

　　“杂交谷子成功是万里长城第一步，我现在有个团队，有了年轻人，这是可喜的。国家在高科技方面发展日新月异，谷子也要更高产，产品更丰富，更好服务人类。”赵治海说。

　　奋斗本身就是一种幸福，赵治海也将继续奋斗下去。(记者胥文燕路钦淋)